
才下午3点钟,这里的风已经冷得刺骨了。我扎好围巾,跟老C走向拉卜楞寺。沿着一条已经成黄土颜色的柏油路走15分钟就到了入口处,我读了一下该寺的简介,对这座世界上最大的藏传佛学院有了个大致的了解。一个手牵小孩、戴顶宽檐帽、穿一件看不出什么颜色袍子的女子突然在路边的泥地里跪了下来。我正诧异,她已经揭开袍襟,给孩子喂起奶来。我脸上一阵灼热,啊,已在高原的强日光下受了重伤。
寺庙是金、朱、黑、绿、白五种颜色的纯粹汇集地。原木的喇嘛僧房,独门独院。夕阳的光芒里,一个小喇嘛在平整的房顶上翻晒东西,我刚举起相机,他就发现了我。他转过身来,理了理僧衣,摆了个标准的姿势。我摁下快门,得到了一张十分不满意的照片。这里,这个连喇嘛都知道摆pose的地方,还有什么是自然的呢?
跨进大殿的门槛,院子里有一队队人绕着大殿匆匆顺时针转。右边殿檐下的青石板地面上,有一对母子在不停的叩长头。尽管点满了酥油灯盏,殿内还是很昏暗。长长的经幡从顶部垂下来,仿佛真的是连接天界的纽带。浓浓的酥油味中,大佛俯瞰着众生。
走入一个大约50*50见方的小广场,场边聚集了很多人,有穿藏袍的当地人,也有游人。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,大家就这么无聊的站着。一个小喇嘛突然横眉怒目、呜里哇啦向一个刚才摸他头顶的游客喊叫,旁观者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。广场上的喇嘛慢慢多起来,有沿着小路走上来的,也有从山坡上白色小房中下来的修行者。已到达喇嘛拖长声音吆喝起来,好像在召唤。
我身边站着几个藏族MM,身上的袍子油渍麻花,却挂满了饰品。其中一位居然用银元穿成腰带,“腰缠万贯”,吾方明白这个词汇是从生活中来的。
差不多来了200多个喇嘛,有坐有站。站着的频频向坐着的挥拳伸臂,口中呼喝,却满面笑容。坐着的也笑嘻嘻的间或回应几句。原来这就是辨经会!场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,仿佛大家在共同做一个游戏,欢乐、热烈又不失庄重。大约过了近一小时,喇嘛们聚拢起来,整齐的坐好,跟从高大黝黑的老师念起经来。场内外的人心中刹那间不着一物,暮色中大家都庄严肃穆起来。
平生首次品尝到高原反应的滋味——不好受极了。天一擦黑,我就头痛欲裂、恶心不止,只好赶紧钻进睡袋,醒来时窗外已是金光万丈。不知这里的水是不是雪水,院子里水龙头流出的冰冷刺骨。我们匆匆抹了几把脸,晃晃荡荡的走向“雪域餐厅”。餐厅不大,摆了七八张四人桌、一张八座圆桌。老板娘及服务员穿着氆氇,热情地招呼我们。靠墙的桌边坐着几个外国游客,不紧不慢的往面包片上涂着奶油,低声交谈。
在大家随意的交谈中,我走出饭店,来到隔壁的面包房前。透过一扇小小的玻璃窗,我看清房里挤着3个人、一台大烤炉、一张大大的面案板,案板上躺着几个白白胖胖的大面包。三个人有条不紊的忙来忙去。还没有面包出炉,我等待着,好像在等待小婴儿的出世,心里一阵阵热乎乎的激动。一位壮实的大姐,拉开炉门,连窗外的我也感到一阵热气冲了出来。眨眼间几个黄黄的、直径足有20公分的大面包已经底朝上的躺在柜台上,我要了4个。我将面包放到餐桌上,5分钟后,只剩下一个空的纸袋子,以及夹杂着“好吃,好热”的咀嚼声。吃过了稠稠的酸奶,一行人才心满意足的走向寺里。
我跟老C直奔文物展览馆。跨进院子,见里面人虽不少却安静异常。三个穿便装的中年人站在中间殿门处轻声说着什么。几个喇嘛在清洗大摞大摞的铜碗。我们赶上了当地文物部门统计文物。三个人中的一位负责纪录,另两位从身后一只有精美金饰的箱中取出器件,详细说明器件的特征、年代。三人借着阳光,慢条斯理的工作。我们走进暗暗的殿里,沿着展柜细细观看。里面的文物每一件都具有代表性,各不重复。一个喇嘛给我看他手里的象牙转经筒。这个8面经桶每面都雕有极繁复的图案,打开盖子,里面有一卷经卷。我靠近殿门,从桌上拿起一件不足10公分玛瑙千手观音像,对着阳光看……旁边的桌上放满了碧玉镶金盖碗、灯盏等等。
2小时后,我们晃到寺的后门,沿着长长的转经廊一路转到大路边。
回到卓玛旅馆的四方小院中,大家分散的坐在椅子上,享受着直射的阳光。喝喝茶、聊聊天,什么都可以不想,等待着11点钟包车去朗木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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