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3-03-01

求见卡瓦格博(一)



我从一岁起就开始坐火车了,这也许足以说明我为何在火车上没有离家在外的普遍伤感。
从上海至昆明需要在火车上待55小时。我常常一杯茶就可以坐在靠窗的折椅上几个小时不动,看外面流动的风景。雨夹雪、雨雾、多云、晴朗,长江、湘江、不知名的流水,青山、荒山,油菜田、水田、各种颜色的土壤,卧在门边的土狗、在水中悠悠然的水牛、清晨在铁轨路基上觅食的老鼠,放学回家的学生、背着背篓的山民、喝牛扶犁的农夫……种种不同景象排列组合起来,构成了有无限可能的生动画面。就这样独自到了昆明。
老C的火车要比我晚到9小时。下车存包,到售票厅排队买次日去黑井的火车票。打车至大观街的“民委招待所”住好(50元/间),才到附近的小店里狠狠吃了一碗鸡汤米线、一碗炸肉饵丝。

太阳光温柔的撒在肩膀上。我看到推车卖鲜花的人在街上慢慢的走着,河中有环卫工人在捞水草,卖菜的大婶们在剥着手中的豆子,这样,汽车的声音就略显得吵了一些。这是一个不张扬的城市。
在报亭买了一张城市地图,找到了“云南民族博物馆”,乘44路车抵达终点站——避开对面民俗村的数只拉客的手,我走进冷冷清清的博物馆。10元的门票真是物超所值!走出博物馆,在门口吃了三只烤红薯,刚好乘车去接朋友。
10米外就看到了手搭凉棚张望的老C,还是一条牛仔裤、一只箱子、一头白发。
“要不要去看梅里雪山?”
“当然!”
“先找住的地方,再细谈!”
“好!”
虽然我们的年纪刚好相差一倍,但是彼此间的默契是那么的不可思议。
我们一起在黑井兴致勃勃地赶集,在大理共同感叹于一个普通赶马车人的礼貌。当晚,我们在臭气冲鼻的卧铺车上铺,靠玻璃窗躺着,一前一后。我侧身向着窗外,看到了一方灿烂的星斗。随着车子在山路上的盘旋,星空也不时改变。我抬起身正想敲老C的头,他也同时抬起身,问我:“有没有看星星?”于是二人相视大笑一声,又同时闭紧嘴巴——再张嘴就怕要吐了!
天亮才看清路的险峻。此时已行至锛子兰的收费站口。并行两辆车都十分紧张的路右下方,深深的大峡谷中,奔涌着碧绿的金沙江。车子在此停留1小时卸货。除我跟老C是去德钦看风景,其他人不知是不是都在搬家?卧铺车窄窄的过道、卧铺下都堆满了各种编织袋子、纸箱子、铁桶。我打开紧急出口钻出车外,发现一堆人聚集在行李箱边——将最里面的行李拿出来、再顺次放回外面的。车顶上面居然堆了超过两米高的东西,有两个人在搬来搬去。这样超重的车行驶在这样险的路上,又这样搬卸行李,无怪乎预定15小时的路程超长三分之一了。
上午还是晴朗的好天气,中午却风云会际,所有的雪山都“雾里看花”,每一座山形又都那么雄奇美丽,搞不清哪座才是梅里。专心的看着,不停的惊叹。翻越一座又一座雪山,只知道离他越来越近。下午抵达德钦时寒风夹带着雪粒打在我们脸上。我们虽然嘴上没说,但是心里都有点惴惴,因为这是老C第四次来德钦了——前三次都是无功而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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